十年前我就开始接触维修工,但真正了解他们是从我进入芜湖新兴炼铁部烧结工序维修班开始的。
维修工大多很“抠门”。我的师傅张先虎是个老维修工,在他的眼里什么都是宝贝。有一次,我看到擦桌子的抹布太脏了,边上还有油,便随手扔进了垃圾桶。张师傅一边往外拿,一边跟我说:“这么好的抹布你不要了就给我,不要扔了嘛。”我赶紧解释:“我看太脏了,再说也不大。”不料张师傅说:“擦不了桌子可以用来擦设备,以后脏了的抹布不要甩,用处多了,扔了太可惜。”擦完设备的沾满油污的抹布在张师傅这里还是能派上用场。他用废油桶把它们集中起来,并告诉我等到点除尘器的时候这可是难找的“好家伙”。和张师傅一样,大多数维修工都有“抠门”的毛病,路上的螺丝螺帽、形状不规则的钢板、长长短短的钢筋棍,他们都不嫌脏,总要捡回来,有时还到废品堆里去翻找。维修工休息室里总有几个“百宝箱”,小到各种型号的螺丝,大到废旧设备上细小的零件,都是他们淘来的各种“宝贝”。
维修工大多比较“脏”。维修是份脏活,每天满身油污,满脸灰尘,可只有坦然接受这份脏和苦才能历练成一个优秀的维修工。有时,为了更换底部的零件,他们不得不趴在地上;有时又不得不在狭小的作业空间挤来挤去;有时碰上大的、笨重的备件,肩膀扛,膝盖顶,用脚踹。“斯文”是离这个职业最遥远的词语,作业环境与方式注定他们与干净无缘,但他们耀眼的青春活力仍在灰尘与油泥中尽情挥洒。
维修工大多比较“犟”。为了工作,维修工们常常成了与自己过不去的“傻子”。 明明渴了,却要在那儿傻傻地坚持到任务完成。到了该吃饭的时候,手头的活没有完成,谁也不下来。有一次检修,我跟随张师傅去换风机的滤油器。不料,拧开螺丝后却发现油太满,螺丝一松油就往外冒。张师傅一边往回拧螺丝一边说:“现在不能换,否则又会流一地油。可能是停机时间短,要不等等再来。”可他就是站在那儿不挪步,左看右看,一会又松开看看。我看他又在跟问题杠上了,就往外走,心想:“又不着急开机,一会再来不一样吗。”可还没等我走到门口,张师傅就把我叫了回去:“我好像找到问题了,把中间的三通阀再调调试试。”他一边下螺丝,一边自言自语地说:“问题不解决怎么行呢?”在他的坚持下,滤油网顺利地换好了。这股不服输、不放弃的倔劲,只有维修工才深有体会,并乐在其中。
这就是我认识的维修工,近乎偏执的节俭与执着彰显着职业的魅力,满身的油污掩饰不住生命的豪气与热情。(殷梦阳)